火车终于哐啦哐啦地开了。

旅途太无聊,楚泽朔兮也不想选择蒙头大睡的方式度过,又没有掺和进其他三人一起聊天的欲望,便一直恹恹地坐在车铺旁边的座椅上眺望窗外的风景。

与她相反,那个得了她许可换铺位的女孩子却格外的有活力。

拿了一袋糖,从车厢头走到车厢尾,见到好看的女孩子和可爱的小娃娃,也不管人家要不要,直接就塞给人家两颗,走到楚泽朔兮旁边时,更是直接掏出来了一把,托在手心里,狡黠地看她,“美女,我叫允意,你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把糖就归你了。”

这样哄孩子的把戏,真当她是傻白甜的无脑花瓶么?

好笑地觑着她,却见她挺起胸脯一副我是正经人的模样,情景剧式的搞笑顿时让楚泽朔兮感觉很有意思,从她手心里挑了颗薄荷糖,楚泽朔兮回答她道,“楚泽朔兮。”

“啊,果然是美女的名字,就是好听!”见她理睬自己,允意笑着坐在她对面开始有一答没一答的跟她扯淡,只是无论她说什么,楚泽朔兮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说。

看她百无聊赖,允意心思一转,依旧笑嘻嘻的,探了头问她,“美女,要不要打扑克啊?”

楚泽朔兮闻言,笑了笑,指指自己,又指指她,“两个人,太少了吧?”

“哎,怕什么,还有你那同行的几位朋友呢。”说着,那女孩子拿出来一副扑克牌,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要一起来玩吗?”

楚泽朔兮歪头想了想,没表态,倒是一直和其他两人聊天的吴言注意到了这边,走过来问明情况后,踊跃地同意了,其他的两个人因为无聊自然不会不同意,楚泽朔兮见状,无奈的耸肩,点头也加入了阵营。

这一个四格空间一般的火车对铺共有六个床位,但那最上位的客人一直没到,是以她们五个人便占据了这个空间,一边打扑克吃吃零食一边聊聊天。

年轻人之间总是容易混熟关系,打了不到三局,几个人已经完全知道了彼此的基本信息,别人倒还好,吴言和允意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吵吵闹闹地说个不停,偶尔允顺会插上几句,三个人便开始了斗嘴模式。

见她们如此兴奋,楚泽朔兮和不大说话的王佳只能对视一笑,继续理着自己的牌。

“红桃k,哈哈哈,我还有一张牌,我又要赢了!”

楚泽朔兮还在整理手里的牌的时候,便听见对座人狂笑之间的话语,她无奈的一抬首,果然看见活泼的允意手里只剩下了一张牌,正得意的冲她们笑。

“哎呀不玩了不玩了,这都第几回了,允意你也太厉害了。”吴言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丢,仰躺在床上摆手,“都玩了几回了,一次也没赢过,太没意思了,我不想玩了,你们继续吧。”

“哎,这可不行,输了就更要好好的玩才是,”坐在吴言旁边的那位允师兄开了口,温柔地笑了笑,伸手要去拉她起来,“你这小丫头,输了就想跑,一点点大将之风都没有,平日里撒痴撒娇的也就罢了,今天这里这么多人,看丢不丢人。”

吴言皱皱鼻子躲过了他伸过来的手,并且对他做了个鬼脸,“允师兄才是真的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好不,明明学的是工程,说话文绉绉的却快要赶上王佳了。”

允顺笑着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头。

这样亲昵的互动怎么看怎么惹人想歪,楚泽朔兮敏锐地察觉到坐在她右边的王佳情绪突然的跌落,本来就闷声不响文文静静的女孩子好像更沉闷了些,对面的三个人却浑然不觉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为了缓解气氛,楚泽朔兮转过去微笑着和她搭话,“王同学,你能不能详细地告诉我一些关于我们旅行目的地的事?糊里糊涂的就上了车,这些事情,我还没弄清楚呢。”

“啊……”惊讶于一向冰山的楚泽朔兮竟然会主动找自己说话,王佳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弱弱糯糯地看她一眼,才小心道,“我只知道那是允师兄的老家,看网上介绍非常不错,就过来了。”

还真是被爱情迷晕了头的女孩子啊,楚泽朔兮感叹,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过去,万一被人卖了怎么办?

“对哦,允师兄,怎么都没听你介绍过你老家啊?”听见她们对话的吴言也来了兴致,对着允顺疑惑道,“我要是有一个旅游圣地的老家,我一定天天跑外头宣传,让学校里的人都知道那个地方,然后劝他们过去那边玩,为家乡带动gdp,为家乡做贡献!”

“你这小丫头。”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允顺有些哭笑不得,“整天脑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咦,你们是要去旅游吗?”听着他们的对话,允意也猜到了几分,惊讶道,“你们要去云梦泽?”

允顺闻言一愣,转身看她,“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的别名?”

“啊,怪不得你也姓允。”允意吐吐舌头,“那是我老家我当然知道,刚才听见你说姓允我还有些奇怪,以为这个姓氏已经快像大众姓氏一样满街都有人姓了呢,想不到,你也是云梦泽出来的啊。”

两个人的对话,让楚泽朔兮有些好奇,问道,“怎么,允这个姓氏,很特别吗?”

允意摇头,“嗯,也不是特别,只是云梦泽这个地方的家家户户都姓允,就像其他地方的少数民族土著一般,一族聚居,很少有外人而已。”

“我只听过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有个云梦泽。”对于这些与历史相关的问题,王佳向来比谁都感兴趣,当下便拿出来纸和笔,看着允意,好奇问道,“我在网上和图书馆搜的资料上都称那个地方为巫寨,从来没听过云梦泽这个称呼,这个云梦泽和春秋时期那个云梦泽,是不是一个地方?”

“当然不是了,佳佳你是不是傻了,历史记载云梦泽可是在湘楚之地,咱们坐火车去的方向是往西南啊,方向都不一样,又怎么可能是同一个地方啊。”没及允意回答,吴言便率先说道。

“嗯,其实我也不知道云梦泽这个称呼是怎么来的。”被王佳带有灼灼求知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允意稍稍偏过了头,回想一般道,“我这一趟来,其实是为了参加我堂兄的婚礼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爸妈带出去生活了,虽然家里的其他人因为对云梦泽有留恋都还留在那边,但是我对那里边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依稀记得那里面的人……嗯……”

话到一半,她突然不说了,转而一动不动地瞅着楚泽朔兮,太过直白赤/裸的眼神让一边的吴言看得心头火起,被她直直盯着的楚泽朔兮也觉得莫名其妙之余有些尴尬。

只王佳看不见她眼神一样,天然顺下去,问,“那里面的人,怎么样?”

“咳……”一边的允顺见状,咳了咳接过了话,他笑着看一眼楚泽朔兮,再看一眼盯着美人看的允意,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只是云梦泽里头住的人,大多样貌姣好且对容貌姣好的人格外有好感……你们不要这样看我,我不是自夸,是真有其事!”

当做看不见那些女孩子一副“允师兄你怎么那么不知廉耻”的眼神,允顺继续道,“其实我也记不得云梦泽许多事了,说起来你们可能会奇怪,但自从我被学校录取,离开那个地方以后,除了记得自己的家在哪儿,父母的模样外,别的就真的记不起来许多,唯一记得的,就只有云梦泽里头的人,好像都异常美貌。”

“嗯嗯。”王佳认真的听着,认真的在做笔记,听课一样虔诚。

“够了,允师兄,你别再夸自己了,你说允意长得好看我是没意见的,但是允师兄你一个男人长着一副柔弱的女相这就不对了!”吴言则一直在毫不留情的吐槽。

闻言,允顺苦笑地摇头看着她,“你这丫头,真是……”

吴言不理他,看见楚泽朔兮的脸时又起了兴致,好奇问道,“唉,对了,你们不是说那里面的人都长得好看吗,那比之朔兮又怎么样?”

允顺听了她的话认真的在思考,允意则看着楚泽朔兮的脸,笃定道,“朔兮美貌,万人不及。”

“嗨哎,你可真会讨女孩子欢心。”吴言撇撇嘴,不高兴了。

楚泽朔兮尴尬的笑笑,不作表示。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回事,反正她的烂桃花从来都是女孩子比较多,从上幼稚园懵懂的时候被几个喜欢她的小女孩各种亲亲抱抱,到高中的时候情书塞满她的书桌,楚泽朔兮面对这种情况已经相当淡定了。

“嗯……也不是说无人能敌……”一直在冥想的允顺看了看楚泽朔兮,有些苦恼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嗯,我记得云梦泽里似乎有一位样貌格外出众的人,我们唤她,大祭司,她的容貌绝对不在朔兮之下……”

大祭司?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楚泽朔兮渐渐也对这个地方有了些许兴趣,道,“又是巫寨,又是大祭司,又是云梦泽,允意,你们的老家,莫不是古时候传承下来的祭祀家族吧?”

所谓祭祀家族,当然不只是像三皇五帝时期一般祭天拜地简单的拥有祭祀身份的司礼,而是神话里从早期的部落族里脱颖而出,通过祭祀拥有神秘力量,保护整个家族的部落,楚泽朔兮曾经看过一些志谈,上面对于这些奇闻逸事介绍得很是详尽。

“我也不清楚。”允意摇头轻笑,“哎呀,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到了那里不就知道了,来来来,咱们还是继续玩牌吧!”

对那个地方再怎么有兴趣,也是急不得的,火车上的人深明越急躁越觉得时间不好打发的道理,又重新热热闹闹的打起牌来。

只楚泽朔兮,打牌时尤为心不在焉,心神好像全部被允顺无意中提起来的那位“大祭司”摄走了一般,不断不断地在脑海里描绘着她印象里大祭司应有的模样。

到最后,她脑海里竟自动生成了一个身着黑衣的女人,隔着朦胧的雾气,对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