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用灵植?”

不仅裁判,观众们都愣住了——备用灵植不用事先存放,但入场前是需要放在赛场边的准备区的。

现在准备区里,空空如也——塔隆跟安诣都没有存放备用灵植。

安诣忍着大脑的抽痛,呼吸有些急促地说道:“我有备用灵植。”

安诣说着,伸手进了裤兜,借着这个动作,直接从空间里把盗木苗拿出来了,盗木苗根上还有一坨混着草渣的黑泥。

裁判:“……”

观众:“……”

r:【我……没看错吧?他从裤兜里,掏出了备用灵植?】

s:【是的,裤兜里,还带着泥。】

t:【那根本是一截枯枝吧!】

u:【哈哈,他是被伤了脑子,这会神思混乱了吧。真丢人!】

v:【他为什么不中止比赛,他应该接受治疗。】

裁判小老头风中凌乱,不确定道:“这就是你的备用灵植?”

安诣把盗木苗扔进花盆里,问裁判道:“不算、违规吧。”

裁判嘴角一抽,跟其他几个裁判讨论一番后,摇头:“不算违规。不过需要先测定它的等级和……品种?”

最后两个字是在问安诣。

安诣答道:“盗木。树苗状态。”

裁判点头,很快带着盗木苗去评委那里评级了,很快结果出来——盗木,e级。

这下,所有人都认为安诣是脑子坏了。

但安诣却毫不理会。他的大脑越来越痛,现在已经开始耳鸣,他需要休息、需要治疗。

必须速战速决。

“可以了吗?”安诣问裁判。

小老头点头。

还不等小老头说话,安诣直接拿过了盗木苗,然后一手拔掉玉极草扔在花盆一边,把盗木苗往玉极草原先的坑里一放了事。

裁判小老头嘴角一抽,但并没有说什么。

塔隆喘着粗气,眼睛里都冒出了红血丝,他大笑道:“你以为……”

“闭嘴!”安诣打断塔隆的话,笑道:“留着力气一会哭吧。”

安诣说罢,屈起手指,在盗木苗的枝干上弹了一个清脆的爆栗子。

“嘎吱?嘎吱!”

谁打我?觉都不让睡,还有没有树权了!

裁判:“!!!”

观众:“!!!”

那枯枝,叫了?

安诣懒得跟它废话,言简意赅:“吃了它。”

盗木苗的枝干左右一转,顿时兴奋地枯藤乱舞。它的树根汇成两只“脚”,枯藤撑在坑边把自己从土里拔了出来,然后扑到玉极草旁边,“嘎”得一口,啃掉了一大块叶片。

安诣:“……”

安诣伸手直接抓起了盗木苗,语气恐怖:“我让你吃玉极草了吗?”

盗木苗:“嘎吱吱……”

你也没说不让啊……

安诣的手倏然紧了一分,磨着牙说道:“吃了对面那棵懦柳,不然我烧了你。”

盗木苗终于察觉到主人精神状况的不对劲,这次没敢再作妖,连忙一通叫唤。

“嘎吱!嘎吱吱!”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安诣这才把它又扔回花盆,盗木苗立刻大马金刀地朝着懦柳走了过去。

塔隆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而星网和看台上,早炸锅成一片了。

那是什么?植物?动物?

它吃了玉极草?

它似乎还有灵智!

然后渐渐的有一个声音冒出来——那不会就是安家的传承吧?

众说纷纭,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但双眼都紧紧盯着那个花盆。

塔隆自然不能干等着,他试着再次催使懦柳的细丝,但是这一次,他仅仅能催动一根细丝。

那细丝袭向盗木苗,盗木苗“嘎吱”一声惊呼,伸出枯藤去挡。

“啪。”

清脆的断裂声。盗木苗的枯藤阵亡了。

“哈哈哈!”塔隆见状,顿时大笑起来,他想,这根枯枝似乎也没什么用嘛。

安诣却很平静——他很清楚盗木苗的枯藤的脆弱,当初他就轻轻一用力就折断了一根,但那根枯藤已经又长出来了。

当然,刚才又断了。

“嘎吱!”

苗的,我好不容易才长出来!

盗木苗生气了,速度也加快不少,直接一头撞进了那懦柳的细丝屏障之中。塔隆大惊,但他如今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再做出什么挽救动作了。

但懦柳却自主动了。

当盗木苗冲进它的细丝之中后,那些细丝顿时都动了起来,它们齐齐竖立、规律交织,像是一个罩子一样将懦柳的枝干罩住了。

盗木苗被卡个正着,半截枝干悬在空中,两条“腿”晃得很蠢不说,它的所有枯藤都被这个罩子给截断了。

但懦柳罩住盗木苗后,却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局面就这样僵持住了。

但很快观众就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种僵局持续了不到半分钟,就见那懦柳的“罩子”忽然动了起来,似乎在剧烈地挣扎,还挣断了不少根细丝,断裂处的浆液落在盗木苗身上,却跟水一样没有半点杀伤力。

懦柳的细丝挣扎了十几秒后,所有的细丝都软趴趴地耷拉了下来。

盗木苗这才“得救”,扭动着从细丝罩子里钻了出来,它的树枝顶部裂开了,中间还夹着一团裹满浆液的东西,看上去跟果冻似的。

那是懦柳的枝干。

塔隆感觉到懦柳的灵气在大量流失,他顿时害怕起来——这棵懦柳极其珍贵,这次莘耶特带来参赛,也是想让其他国家的人开开眼。

这棵懦柳的价值,远不是一个比赛冠军能比的。

所以塔隆当机立断,立马对裁判示意:“我认输!比赛中止!让这棵枯枝停下来。”

裁判还没说话,安诣先恶狠狠地笑了:“这是灵植自己的本能,是不可控的。我如果强行打断,会损毁我的灵植,我可不干。

再说了,这是比赛,难道莘耶特人就这么输不起吗?”

之前塔隆对安洁莉卡说的话,安诣尽数奉还。

星网和现场顿时一片叫好声。

u:【哈哈,就是啊,这话可是这个野蛮的家伙自己说过的呢!】

v:【我真的觉得安诣有点帅了,怎么办!】

w:【这个表情确实很帅,话说安诣本来就不丑吧。如果他一直保持这样……啧啧。】

x:【你们,就不能好好看比赛吗?】

y:【还有什么好看的,很明显安诣赢了啊。】

z:【哎,那莘耶特人动手了!】

塔隆在听安诣说了这番话后,立刻就明白过来,安诣是不会住手的。

所以塔隆动手了,他直接拔掉了懦柳。不过这时候的懦柳,已经被盗木苗啃断,枝干大部分都被盗木苗咬住,塔隆手里的只有一点根了。

“灵气争夺比赛,安诣胜出!”

塔隆动手后,裁判立刻宣布了安诣的胜利。

现场愣了一秒之后,掌声、欢呼声雷动。

“安诣,好样的!”

“安诣,太帅了!”

这是为安诣的欢呼声,这是观众对他的认同。

安诣嘴角勾起个虚弱的笑容,他闭了闭眼,手脚指(趾)尖已经开始发麻了。

但是他还不能倒下,都到这一步了,可不能半途而废。

安诣伸手抓过盗木苗和玉极草,一左一右塞进了裤兜。所有人都在庆祝,对安诣这个举动也是一笑置之。没有人发现,他刚塞进东西的裤兜,在下一秒又扁平下去了。

安诣转身,看向高高的主台。他看到阿瑞斯一脸担心,恨不得立马扑过来的样子。

安诣微微一笑,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努力提起精神来。

“阿瑞斯大人。”安诣开口,因为比赛结束,赛场的扬声系统打开了,安诣的声音即使再虚弱,也能被所有人听到。

不过当观众听到他叫阿瑞斯,顿时都僵住了。不少人心里哀叹——不会吧,安诣又要犯蠢了?

顿时有些依旧讨厌安诣的,立刻响起了嘘声一片。

在这片嘘声中,被安诣“点名”的阿瑞斯却站了起来。

这是他对安诣的呼唤的回应,庄重而正式。

观众们立刻噤声,一个个都错愕地看向阿瑞斯。

安诣却笑了。然后他举起右手成拳,虎口向内重重撞在自己的心口,接着屈身,单膝跪地。

这是当初人们对元祖崇拜至极的时候创的礼节,代表着身心愿为元祖支配;不过到如今,这个举动被视为迂腐、压迫等反面代表的脑残礼节。

可是在这一刻,当安诣神色肃穆地作出这个动作后,所有人感觉到的,只有庄严和郑重。那是不容亵渎的一种虔诚。

“我,安诣。以元祖后裔家族的名誉起誓:这一生都将忠于阿瑞斯·塞恩;倾我所有,维护阿瑞斯·塞恩无冕之王的荣誉!”

安诣的声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一字一句都冲击着人们的心神。

这是安诣这几天想好的,他这么做有几分想洗白自己的意思,但更多的,他是要提醒圣帝托纳的所有人,阿瑞斯·塞恩是他们的元祖,是无冕之王。

时代在进步,人们的思想被解放,对高位者、强者的敬畏和尊重却在减退。

对很多人来说,阿瑞斯已经成为了过去;或者他已经成为了一个政治花瓶的存在。

毕竟,和平时代,不参与国政的阿瑞斯,对很多民众来说,都是“一点贡献都没有”。

阿瑞斯并不在意这些,但安诣不行。他要以自己的方式,来提醒那些人——阿瑞斯·塞恩是圣星的元祖,他在最艰难的时期守住了圣帝托纳,是圣帝托纳人都该尊敬的人。

安诣的话音落地,整个赛场寂静一片,久久没有人发出声音。

有很多人的眼眶都红了,他们是阿瑞斯的忠实拥护者。

他们在乎的不是阿瑞斯的俊美、不是他的那些“古早”传说,而是真的了解过圣星之初的历史,他们尊敬他、敬佩他。

然而他们的声音是微小的,诸如“安诣”这样的“脑残粉”的声音是喧哗的。

可是现在,安诣说出了他们的心声,这让他们怎么不激动?

阿瑞斯也没想到,安诣会有这一番举动。他知道安诣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安诣在保护他呢,从以前开始,安诣就一直都在保护他。

阿瑞斯笑了,他看着安诣,努力压抑自己有些喑哑的嗓音,说道:“许我誓言的人,我将给予你同样的忠诚。”

这句话在安诣听来,就是一个誓言。

就像婚礼什么的……嘿嘿。

安诣笑了,笑过之后却是一阵晕眩,好在旁边的小老头眼疾手快,把他扶住了。

阿瑞斯的神情一下紧张起来,但他咬了咬牙,淡声道:“菲尔,带他下去治疗。”

“是,塞恩大人。”

菲尔立马领命走人,旁的人不明白,她这个第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人还能不明白?

菲尔只在心里祈祷——希望安诣的精神损伤不要太严重啊。

观众们因为安诣的晕倒而躁动起来,不少关切的声音传了出来。直到安诣被菲尔带走,赛场里才开始散场。

没有人注意到,莘耶特的国王卢瑟的脸色,几乎黑成了锅底。他看着还呆站在赛场中的塔隆,以及他手里的那半截懦柳枝干,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之前他有多得意这株懦柳,如今的脸就被打得有多响!而且最要命的是,圣帝托纳竟然也有异植?那他们对于那个世界又知道多少?

他的如意算盘,恐怕是要重新来打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