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赟城几人中途找了户农家买了点吃的。并非每户人家都和老婆婆一样心地善良,大方好客,他们找的这户人家就很势利,看他们一行人邋里邋遢的好像不是什么有钱人,那女主人甩了甩贴在额上的头发,嗑着瓜子,冷冷地摊开手:”想吃饭,行,钱拿来!”

几个人,张老头没钱,两个黄毛刚上工两天也没有钱,就属莫赟城最有钱了,谁叫他是上市集团的副总裁。可是,让莫赟城感到尴尬的是,他翻遍了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裤兜也没找出个铜板硬币来。那女主人见状就更加理直气壮地赶人了:”快走快走!要饭的别呆在我这!”

所有人都饥肠辘辘,滴水未进,而且筱筱还很虚弱,急需食物和水补充体力。莫赟城犹豫了一下,摘下了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把它递到女主人面前:”这个......”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手里的表已让那女人夺了去,女人拿了表放到光线充足的地方看了看,又把表放进嘴里嚼上两嚼,满脸笑容地对莫赟城他们说:”各位稍等啊!我这就去做几个小菜!”说罢把表放好了欢天喜地地进厨房忙活了起来。

胖黄毛惊叹道:”那表值不少钱吧?”

莫赟城抱着筱筱走进屋子,只说:”钱财是身外物。”

女人收了金表后还算大方,拿出了家里最好的食材给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还宰了一只鸡,做了一盘白切鸡。把菜全部端上桌后,女人仗着自己还有点姿色而且丈夫在外地打工,竟笑嘻嘻地拿了一瓶酒贴到莫赟城身上去:”这位老板,喝点小酒怎么样?”

莫赟城所有的心都扑在沉睡的筱筱身上,对女人的投怀送抱很是厌烦,他冷冷地斜着她,说:”我不喝酒。”

女人显然不死心,这样一个随随便便就拿的出金表的男人一定是很有钱的人,要是能傍上这样的大款她的下半生就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大老板......”女人娇嗔了一声。

不等莫赟城说话,一旁的瘦黄毛不耐烦地开腔了:”我说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弄不清?没看见人家抱着老婆吗?对照人家的老婆看看,自己长成这副德性还敢出来找男人!叫你家男人知道了一定打断你的腿!”

女人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瞪着眼睛回骂道:”你个黄毛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娘在这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呢,你自己看看他老婆,脸白成这样,是不是快死了......”

啪的一声拍桌的声音,莫赟城霍地站了起来,一脸的愤怒冷漠令旁人生畏。

他并没有说什么,但女人已经吓得躲到了一边,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先......先走......你们......你们慢......慢用......”

女人仓皇离开,饭桌上终于清净了,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吃上饭了。张老头,加上两个黄毛吃得狼吞虎咽,尤其是两个黄毛,在地下一天一夜,没吃过任何东西,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一看见食物两眼放光,也难怪刚才那女人磨磨蹭蹭搞不清状况的时候瘦黄毛会忍不住出来轰走她。

他们吃得起劲,眨眼好几个盘子都快见底了。瘦黄毛想去夹最后一个鸡腿,却让张老头拿筷子拦下,瘦黄毛不解地问:”老头你干嘛?”张老头说:”这个是那小子的,谁都不能动!”说罢看着莫赟城,心头泛起一阵酸楚来。说来奇怪,他对莫赟城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一个很远很远的亲人。

一旁的莫赟城,一手抱着筱筱,一手拿了勺子,舀了一勺鸡汤慢慢地送到筱筱嘴边,哄小孩子似的说:”筱筱,是鸡汤,喝一口。”

他微微地掰开她的嘴,把汤灌进去,可是汤水却流了出来。

他只觉视线模糊,什么都看不清,含泪又重新舀了一勺鸡汤,说:”筱筱,你不是最爱吃好吃的吗?这是鸡汤,正宗的土鸡汤,很鲜的。求你,醒来喝一口吧......”

汤水依然没有咽下去而是流了出来。

”筱筱......”莫赟城轻唤着,心已如死灰一般。

一旁吃得起劲的两个黄毛有些不好意思了,都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碗筷,哀伤地看着他们,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瘦黄毛对张老头说:”老头,你不是很有本事的么?你就帮帮他们吧!”

张老头无奈地摇头说:”无能为力。”

莫赟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看了眼张老头,又低头去照顾怀里的筱筱。只短短的时间,他已经变得胡子拉碴肮脏不堪,眼神呆滞毫无活力可言。筱筱对他的打击绝对是致命性的。

”筱筱,等你好了,我们......我们要个孩子吧......”莫赟城说,”我不要你走......”

筱筱安静地睡着,唇虽惨白,却一直是上扬着的。

莫赟城流着泪,却笑着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他的泪,滴到了她的眉上,她紧闭的眼睛微微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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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他们上路了,在去往村长家的路上,他们碰到一些急匆匆的村民,拖上一个问了问情况,说是村口的路挖开了,车子可以勉强进出了,而他们这些村民也能载着自家的土特产拿到市场上去卖了,难怪他们会这么高兴。

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一辆辆警车也开了进来。胖黄毛远远地看着这些行驶着的警车,摸着脑袋问:”警察来做什么?”后又大叫道:”他们好像是去村长家啊!”

其他人也仔细一看,果然,那些警车是往村长家的方向去的。

”太好了!警察来帮忙了!快去看看吧!”胖黄毛兴奋地说。

他们几个加快脚步赶过去,赶到的时候警察押了村长,王尚还有王娣坐上警车,并没有看到齐封他们。莫赟城只淡淡地看了眼王尚和王娣,不说什么,径自走到里面去找齐封。

一个警察把他拦下了:”不能进去。”

莫赟城急着说:”我朋友被人绑架了,就在里面,不知道现在怎样。”

”你朋友叫什么?”

”齐封。麻烦你让我进去。”

警察放了莫赟城他们进去,莫赟城在屋里转了转,没找到齐封他们。纳闷中,一声咆哮从后院里传出。

莫赟城立刻跑到后院,还在门口就愣住了,脚不敢再迈出去。

后院的中央,齐封和端木樱面对面地站着。齐封满脸愠怒地盯着端木的眼睛,大吼:”你说,你是不是利用我!”

端木不说话,一脸清冷。

齐封又吼:”难怪我在这发生的一切你都了如指掌!难怪你能在这个时候出现救了我!都是这个!”他把什么东西用力往端木身上扔去。

端木站在原地不动,任东西飞到她身上,又落在地上。

莫赟城往地上一看,是个小小的黑色的东西,再仔细一看,窃听器!莫赟城感觉全身的血都涌了上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端木樱。

”你爱怎么想随便你。”端木冷冷地说道。

齐封狂怒的脸一下全让悲伤代替,他说:”随便?那我问你,你对我的感情是真是假?”

端木没有立刻回答。

齐封等着,迫切而又害怕她口里的那个答案。

端木清冷地看他一眼:”和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查案。”

这个答案对于齐封来说是大为崩溃的,他大笑了一会又悲泣地说道:”骗人!你说过冬雷阵阵......”

”不过是背诗你要当真吗?”端木立马打断道,又狠又绝地说,”我找人查过你,你风流成性一向不把女人当回事,你和我在一起不也为了从我这得到你想要的?我们互不相欠,难不成你还当真了?好笑!”

”你!......”

”不好意思,我要去工作了。”端木说完转身走了,从莫赟城身边走过的时候看了眼莫赟城和筱筱,说:”后续还要给你们每个人做笔录,先别离开这。”

胖黄毛一听紧张了起来,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在端木身后一个劲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都是无辜的啊!同志,我要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那个地方有个大坑啊......”

短短的一天一夜,警察算是把一整个拐卖儿童和地下黑心玩具作坊全起底了,抓获重犯王尚,王娣,另有涉嫌人员三百五十八名,捣毁地下作坊时又成功解救二十名儿童,全部送往当地警局暂时看管并联系家人。

这个惊天大案终于告破,看上去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可是,只有莫赟城他们知道,还有两个人没有抓到,那就是那个假面男人和他的手下赵三。

莫赟城把这个关键信息告诉了端木,让她派人去找假面男和赵三。端木想了想,先去盘问王尚和王娣。王尚对自己屋子底下的事一概不知,到被捕的那刻他才发觉自己被坑了,被亲生女儿坑了!他大骂他的女儿王娣,王娣却投去一个清冷的目光,说:”从小到大,你有当我是你女儿么?”王尚气得发抖:”给你吃给你穿你就这么报答我!”王娣回道:”报答?呵呵!从十六岁那年你摸到我房里做了那些事后我就发誓这辈子要你身败名裂!”王尚一愣,心里明明憋了一口气却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盘问王娣可不是一件轻松活,因为她比王尚聪明也更狠。问她是否还有幕后指使的,她笑笑说:”你们要的幕后指使就坐在你们面前呢!”

又问她:”你为什么要把那些孩子做成玩具?”

她冷笑:”卖钱啊!”

再问:”那个戴面具的是谁?”

她假装糊涂:”什么面具?我不做面具,做玩具的。”

端木火了:”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你身上可是背了几十条人命呢!”

她拿一双清亮无比的眼睛看着端木:”所有事都是我和我爸爸做的。”

然后潇洒地一笑,就再也没有说过其他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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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筱的气息越来越弱,岌岌可危。莫赟城抱着她在窗边坐了一夜,和她说了一夜的话。

”筱筱,齐封他们都没事,你放心。姓王的让警察抓了,那些惨死的孩子泉下有知,也该安慰了。”

”筱筱,之前这么艰苦我们都过来了,你再挺一挺,好不好?”

”筱筱,别这样,坚持下去......”

莫赟城微微一抬眸,一个人影就立在他跟前,周身散发着可怕的戾气。